教主‧漢尼拔‧辛亥百年

姑且將這星期私人和世界發生的事作一些聯繫。

這星期世界第一大事，自然是萍果教主的死，真可稱作舉世哀悼，記憶中上一次已是米高積遜，不過米高積遜高峰已過，而世人還在引頸以待Iphone幾多幾多能夠帶來多少驚喜。

 

教主在這個方興未艾的訊息革時代佔有什麼位置，已有很多論述，不必我在此拾人牙慧。只需要想想，自己靚仔時買電腦起，便會考慮︰買MAC機呀？還是砌機好呢？還是到今日買電話，考慮的是︰買Iphone呀？還是買Android好呢？Android當然包括了HTC, Samsung等一大堆牌子。兩次大戰，都是萍果一霸獨戰群雄，佔有市場半壁江山，而這兩次大戰的弄潮兒，都是教主大人，還到你不服嗎？

有關教主，我只想特別講一件事，眾所周知他是萍果的創辦人，而在上述兩場大戰之間的日子中，他曾被趕出萍果。趕他走的人是誰呢？特意從可口可樂聘請過來替他打理公司的管家，當時教主跟他說︰「你想一輩子買糖水？還是跟我一起改變世界？」那人被他的熱血打動了，結果，到他加入後，發現最阻礙公司發展的人便是創辦公司的教主，便發動股東將他趕走。

這在中國人社會是很難想像的事情，長實趕走李超人？壹傳媒趕走黎智英？別說他們是這公司的創辦人，更重要，他們本身就是他們企業的ICON嘛！

但鬼佬世界似乎有另一套思維，丘吉爾在二戰帶領英國捱過危局，並成為戰勝國，當時丘吉爾就是英國的ICON吧！可戰爭結束後的首相選舉，人們立刻把他選下來，而他只能說︰「偉大的民族都對自己的領袖殘忍。」

 

當然，同時代的中國，一樣對我們的領袖，抗戰英雄蔣公很殘忍，但我們將他選下來的方式，不只對他殘忍，也對中華民族相當殘忍。

中國人一向是很難對自己的領袖殘忍，大家不願忘恩負義。如果我們將偉大的某黨視為一間企業，一個品牌，某偉人就這品牌的教主，40年前，這品牌也曾想做像萍果那想的事情，這品牌的教主犯了一些比萍果教主嚴重且明顯的錯誤，當中可能涉及史上人數最多的誤殺，品牌的董事也不是要將他轟走，只是跟據規矩他任期已到，要交班給指定(偉人親自指定的)繼承人，而他則領有名譽董事之類的銜頭，結果…結果上演了史上最偉大的荒誕劇，且一演十年。

談起歷史，最近自己的私事，是終於從圖書館借到找尋多時的《羅馬人的故事》，如今看到第二冊的《漢尼拔戰記》，談起漢尼拔，又顯示出鬼佬的思維與中國人大不相同。

 

西洋公認的四大名將︰亞歷山大、漢尼拔、凱撒、拿破崙。西方文明以希臘羅馬起至如今的英美法德，亞歷山大、凱撒、拿破崙是這條血緣線中的，唯有迦太基的漢尼拔是他者中的他者。

漢尼拔，這個繼承父志，以消滅羅馬為終身之業的天才名將，從西班牙率數萬孤軍，穿過法國，越過阿爾卑斯山(這段旅程損失了上萬兵力)，將羅馬與迦太基的爭霸之戰戰場，推到羅馬家門口展開，高傲的羅馬在他面前顫抖，在這十多年間與迦太基的戰爭，其實就是與漢尼拔一人的戰爭，做成羅馬十萬人犧牲，最少十個司令官的死亡，當中包括相當於國家元首的執政官。當時羅馬的父母都會以「漢尼拔來了！」來嚇唬小孩。

面對這樣一個差一點點便消滅羅馬的死敵，羅馬人的態度是怎樣呢？他們將古往今來第一名將的寶座交給漢尼拔，甚至在為他們打敗漢尼拔的救國英雄西比奧之上，要知西比奧跟僥倖的威靈頓不同，西比奧以是堂堂之陣，正面結結實實地將漢尼拔打敗，兵力還是較弱的一方。但羅馬人還是認為漢尼拔比較偉大一點，因為西比奧是以漢尼拔的戰術打敗漢尼拔。

同樣的情況還有英國人對拿破崙的態度，這個橫掃歐洲的皇帝，一生只敗在兩個英國人手上，拿破崙不擅海戰，與納爾遜無可比之處，但英國人可不認為威靈頓比拿破崙偉大。日不落帝國鼎盛時期的維多利亞女王，來到這個手下敗將墓前，竟要她的兒子「向偉大的拿破崙下跪。」

我覺得這是鬼佬一種很特別的思維︰尊敬那些令你陷於困境的強敵。

羅馬是在打敗漢尼拔後確立地中海霸權；英國是在拿破崙敗後才真正成為日不落帝國。因為通過最危險的挑戰，才能登上頂峰，強敵才是最好的老師。

或者以黑腹的角度看，將這些強敵捧高，才顯得打敗他們的我了不起嘛…

看觀今日中國，常常在網路上會見到中國未嘗一敗的名將多的是、亞歷山大如果打到中國必定一敗塗地之類。先別說，打敗仗其實對洋人來說不算得什麼，四大名將有一半最終是敗軍之將。

我想說的是，如果要大家想一想，中國歷代名將，能想到一個像漢尼拔這樣的他者嗎？就是與漢族正統王朝為敵而又普遍受尊敬的外族將領嗎？

成吉思汗？如果是，也是因為他曾狠狠地欺負洋人，滅了南宋的元朝將領可沒有這種榮幸。

勉強想到的，只有一個，西楚霸王項羽。不過，如今我們都該當他是中國人吧？楚漢相爭就當成內戰了。而且，太史公距離先秦時代未遠，那種漢族中心主義尚在萌芽，以後的史家再沒有太史公的識見了。

遠的不說，二戰時，英美對納粹固然口誅筆伐，可對隆美爾等德國將領可是讚譽有加，認真研究。反觀我們抗戰，對日軍印象，永遠只有「南京」「殘忍」等，人家在戰場上將我們打得落花流水，我們竟不出對方一個出色將領的名字，而仿佛他們的連戰皆捷，僅止因為「兇殘成性」？(或者是想我們覺得國民黨太無能了！)

順帶一提，西洋四大名將，除了軍事才能，都同時還有非凡的政治手腕。

講了以上許多，想帶到的，是今個星期一是武昌起義一百年。

即便我有點民國情結，也覺得與教主之死相比，其實不是什麼大事，事情一早便過去，改變到的比當初的願景差距不少，如果不是對完整數字有情結，真的不是什麼大事，坊間也沒有什麼特別反響。不過想到，一百年前大家想學洋人做的事，為何今天還是四不像呢？這當中，是不是中國人有些觀念跟洋人有別呢？